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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閆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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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閆鈺

宋知倦覺得自己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

沒了靈核, 他的靈力迅速流失,恢覆起來也很困難。

他每日被困在潮汐谷底,和綠鱗蛇的感情日益增進。

它的靈性很強, 會順著墻壁爬出潮汐谷, 帶著野味和泉水回來。

宋知倦全然靠著這些活著。

漸漸地,他也沒繼續抵觸這個唯一的陪伴。

宋知倦在這些日子裏不是在養傷就是在修煉,雖說回不到以前靈力最強盛的時候, 但所幸不再處於瀕死狀態。

那位男子像是消失一般,再也沒有來過。

宋知倦發現他還給自己留了一樣東西,是一個面具,宋知倦將它收好。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多少個日月交替。

又是一個夜晚, 宋知倦坐在男子的位置上, 望著星空。

綠鱗蛇“嘶嘶”地挪到宋知倦身邊,他摸了摸它的頭。

挺神奇的,這麽多天他竟然習慣了綠鱗蛇的靠近。

他想起了自己的梅花鏢, 融合進了綠鱗蛇的身體裏, 現在只剩一個了。

他的靈力正在一點點恢覆。

說得輕松,實際上被活生生挖掉靈核的痛苦,不是誰都能熬過去的。

甚至有段時間,他實在是無法建立起自己和靈力的聯系,每日都在崩潰中度過。

宋知倦恨自己的無能,他一拳砸在墻上, 直到滿手血。

卸下所有力氣後,他無力地躺在地上, 頹廢無望地想,就這樣死掉也不錯。

可是他眼前總是浮現出冼桓松的臉, 他的小少爺。

宋知倦不止一次唾棄自己,卻又奢望能夠再見冼桓松最後一面。

真是沒用。

宋知倦收回心思,靜靜地看著空中明月,或許能看見仙京的影子。

凡人最憧憬的就是一念飛升成仙,從此不再步入喧囂紅塵。

而他連靈核都沒了,談何飛升。

宋知倦苦澀地笑了笑。

他輕輕拍了拍綠鱗蛇的頭,悄聲對它說:“我打算出去了。”

“聽聞紅楓市閆家能與冼家匹敵,我想去那兒。”

“你就在這兒,等我每隔一段時間回來看你,好嗎”

綠鱗蛇吐了吐蛇信子,宋知倦當它默認。

是時候離開了。

宋知倦說走就走,第二日一早,他囑咐過綠鱗蛇待在洞穴裏不要出去後,便迎著暖陽,禦劍飛出了這個困他已久的山谷。

出發前,他特地戴上了面具。

紅楓市不比滌霜城來得規模小,大街小巷人潮洶湧,宋知倦差點走不動道。

他好不容易穿過車水馬龍,站在閆家門前。

與其他四個家族不同的是,閆家門口沒有弟子看守,而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

因為閆家設立了一個公共學堂,每日會有長老在裏面講學,只要樂意都能去聽。

宋知倦踏進閆家學堂,正巧趕上今日是最有威望的許長老親自授課,因此學堂裏人滿為患,連個落腳地都難找。

宋知倦沒能夠擠到前排,只好在蹲在角落裏默默地聽著抑揚頓挫的教學聲。

講學結束,許長老遣散了圍觀的聽眾,卻一眼看見了正準備起身的宋知倦。

許長老立馬喊住了宋知倦,朝他招手。

宋知倦走上前,許長老上上下下地掃視他一番,眼裏是藏不住的震驚,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宋知倦:“您……認識我嗎”

他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

許長老收回目光,退了一步,僵硬地搖搖頭道:“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你。”

他迅速調整了情緒,道:“公子今日來閆家只是為了聽我授課的嗎”

宋知倦雖然覺得這位長老隱瞞了一些事情,但他裝作不知道,恭敬地彎腰行禮:“不止,我來閆家還有一個目的——拜師求學。”

許長老目光覆雜,一時間沒說話,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宋知倦就一直垂頭彎腰,不敢起身。

過了會兒,許長老終是嘆口氣,問:“你可知我們閆家收弟子的門檻可不低啊……”

“我知道。”宋知倦直起腰,堅定道。

許長老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聲“許長老”打斷了。

沈秋小跑過來,微喘道:“家主讓我給您送樣東西,我幫您放在哪兒。”

許長老:“等等。”

沈秋這才註意到師尊面前還有一人,道:“長老,這位是……”

許長老指了指宋知倦,對沈秋說道:“你先把東西放桌上,跟他比試一下。”

沈秋:“”

沈秋雖然摸不著頭腦,卻還是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許長老看著宋知倦:“這是我還未拜師的關門弟子,如果你能比過他,那我就把你們一起收了。”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驚。

沈秋連忙上前:“長老,您這是……”

許長老朝他擺擺手,道:“無妨,我年紀也大了,教不動了,本來你是最後一個,若是他贏了,你就多個師兄。”

沈秋不自覺地打量起這個人,約十八九歲的樣子,比自己大,比自己高,但是看起來卻很瘦,有點營養不良。

就這能打過自己

開什麽玩笑。

沈秋不屑地“哼”了一聲,開始懷疑許長老是不是看走眼了。

沈秋很有信心地說:“長老,他不可能打得過我的,這不多此一舉嗎”

許長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秋:“莫要輕敵。”

宋知倦擡頭盯住沈秋的眼睛,一點沒有畏縮:“試試看。”

沈秋肚子裏的無名火一下子就被激起來了,想當初他可是被好幾個長老搶著要的,怎麽會被一個剛來的小嘍啰打敗。

沈秋:“行啊,走著瞧。”

當然他很快就後悔了。

閆家比武臺上,沈秋和宋知倦各站一邊。

沈秋已經累得大汗淋漓,把劍抵在臺面上支撐著自己。

而宋知倦則像個沒事人一樣,只是氣息稍微有點急促。

沈秋跟見鬼似的盯著宋知倦,想著這是怎麽回事,明明看起來毫無威脅的人,爆發力怎麽會這麽強。

宋知倦心道沒了靈核果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原本幾招就可以解決的事,卻拖到了現在。

沈秋提起精神,打算來上致命一擊,他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沒成想被宋知倦輕松躲過,但他卻把自己送入虎口。

宋知倦一手按著沈秋的肩膀,一手持劍抵在對方脖子上。

宋知倦:“你輸了。”

說完他便收劍回鞘。

沈秋氣喘籲籲,即使不服氣也沒辦法,輸了就是輸了,是自己不敵人家。

他咬了咬唇,傲嬌地扭頭背過身,臉面多少有些掛不住。

許長老坐在比武臺下,觀賞了一整局比賽。

待兩人一同走到他跟前才開口道:“你們二人明日辰時都來我屋前,不準遲。”

兩人異口同聲:“是。”

許長老多囑咐了沈秋一句:“你帶他去空屋子裏安頓下來,往後你們要相互關照。”

沈秋點頭答應下來。

等許長老一走,他又不高興地瞪了一眼宋知倦,後者莫名其妙。

沈秋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他也不是那種不敢輸的人,只不過心中有些不平衡罷了。

更何況往後還要叫他“師哥”。

沈秋抱著手臂轉身就走,末了還不忘留一句“跟上”。

宋知倦看著少年傲氣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第二日兩人一同來到許長老屋前,行完跪拜禮後,許長老單獨把宋知倦留了下來。

門關上後,許長老坐在椅子上,宋知倦開口問道:“師尊還有何事”

許長老慢悠悠道:“方才問過你的名字,既然你不肯說,我不逼你。”

“今日你成為我的徒弟,我打算教你的第一樣東西,叫做放下。”

“別看只有兩個字,卻談何容易。”

“不論你的曾經是什麽樣的,有什麽執念,在你進入閆家以後,都應該放下了。”

“心寬足以成器。”

宋知倦眨了眨眼,總覺得許長老話裏有話。

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但是不可能,閆家和冼家雖然來往不少,但冼臨舟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都已經想要滅他的口了。

宋知倦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罷了,你換個名字,姓閆,你自己選個字。”

許長老擡手把桌上的紙墨擺好,示意他過去。

宋知倦思考了幾秒,走上前俯身拿起筆,蘸些墨水,一筆一頓寫了個“鈺”字。

金玉良緣不覆返,剩一地雞毛,可笑至極。

“閆鈺。”

從今日開始,宋知倦這個名字將被埋葬於最黑暗的回憶。

閆鈺輕輕闔上門,轉身發現沈秋還等在院子裏。

對方悠閑地靠在樹幹上,剎那間閆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趕緊甩了甩腦袋,恰巧沈秋往這邊看過來。

閆鈺:“怎麽還沒走”

沈秋:“這不是在等你嘛,師哥。”

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是有道理的。

沈秋雖然面上不顯,內心其實已經開始慢慢接受這位師哥。

畢竟還未拜師們就這麽厲害的人可不多見。

沈秋絕不承認自己帶了一些小迷弟的色彩,至少現在他不承認。

沈秋拍了拍衣服走過去:“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閆鈺輕笑一聲:“不至於。”

沈秋撓了撓頭,總不見得說自己是特意等他的吧。

不對,好像不用說就已經暴露了。

閆鈺看出對方的窘迫,大約是想和他親近卻又還沒有適應他這個“師哥”的身份。

閆鈺不想讓沈秋為難,於是溫柔道謝後說道:“走吧。”

沈秋立馬跟上。

“方才我就想問了,你幹嘛一直戴著面具”

“喜歡戴。”

“哦對了,我總不能一直喊你師哥吧。”

“不然你還想喊什麽”

“我能直接喊你的名字嗎”

“沒大沒小。”

“知道一下而已,規矩我還是有數的。”

少年停下步子,陽光從斜上方灑下,溫暖又舒適。

“我叫沈秋。”

對面猛然一頓,緊接著是擲地有聲的兩個字。

“閆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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